回到租的小破屋裏，白子墨打開行李箱仔細挑揀起來。

“小靜喜歡藍色...”白子墨嘀咕著，最後選擇了一件藍色襯衫和淺灰色牛仔褲。

襯衫已經洗的有些發白。

“是時候添兩件衣服了...”白子墨用手指搓著薄如蟬翼的布料計劃待會直接去買兩件衣服。

隨著白父白母的離去，家裏的負擔只剩下了白子玉的學費。

而白子墨還有白父白母為他攢下來的錢、就算學費再貴也足夠白子玉念到畢業。

擔子一下輕了很多。

白子墨知道這樣想不對，但他從來沒有怎麽輕松過：不用為了醫藥費在游戲裏面裝成奸商、不用為了學費在游戲裏去練習千篇一律的套路、不用為了攢夠兩張演唱會的門票一直縮衣節食...

連煙都戒了。

白子墨走進公用洗手間，雙手沾著清水梳理了一下頭發。

“歐了，哥依舊怎麽帥！”白子墨看著鏡子裏的面龐自以為是的想著。

他今年二十歲，比白子玉大一歲。

如果不是為了撐起這個家他應該也在大學的校園裏享受和煦春風和燦爛驕陽。

公用洗手間再次進來一個人。

“閃——閃開！”

一口酒氣噴在白子墨臉上，他連忙側身讓開。

“嘔——”

醉漢直接趴在地上吐起來。

“先生你沒事吧？”

將要離去的白子墨收回腳步，想要扶他一把。

“沒事...”醉漢詫異於白子墨沒有像躲瘟疫一樣躲著他、語氣不由舒緩幾分。

“哎——你怎麽還在這？”隨即他又惡狠狠道：“還不快滾！”

白子墨燦笑著點點頭，退出去後順手幫他帶上了門。

等白子墨到達約會地點已經超時二十多分鐘了。

他在街上跑著，一眼就認出獨自站在人群中的陳靜雪。

“嗨！”

白子墨悄悄跑到陳靜身後，雙手輕輕拍在她的肩膀上。

“子墨，你又遲到啦！”陳靜雪早已習慣了白子墨的惡作劇、只是扭過頭嘟著嘴說道。

“抱歉，加班一直弄到早上九點。”白子墨不好意思的說到，

“加班？找到工作了？”

陳靜雪的語氣中難掩驚喜。

“什麽工作？”

“在...一家游戲公司做數據監測。”白子墨想了想、說出部分事實。

“工資多少？”陳靜雪追問道。

“大概...兩三千吧。”白子墨想了想說道。

並不是白子墨小小年紀不學好想藏私房錢，畢竟陳靜雪也不是什麽笨人、根本不可能相信一個小小的數據監測員就能一個月拿上萬的工資。

“那就行，哎——你看我這一身好看嗎？”

陳靜雪後退一步轉了個小圈，連衣裙勾勒出少女曼妙的曲線，如花笑靨在湛藍清波上綻放。

恍如清蓮遺世而獨立。

清風卷起少女爽朗的笑聲飛進耳朵，令人心曠神怡。

路人紛紛為之側目。

兩人很有默契的都穿著藍色的衣服。

“好看...”白子墨莫名其妙地臉紅了。

“又不是在看你~”陳靜雪看著茫然無措的少年，不由暗自失笑。

“對了，今天我們去哪裏玩啊？”陳靜雪走上前、很自然的握著白子墨的右手。

然而話題隨之一轉，來到了一個送命題上。

“去水族館？”

“去過了...”

白子墨一邊提議一邊把陳靜雪拉進人行道內側。

“游樂場？”

“太晚了...”陳靜雪掩嘴輕笑。

... ...

白子墨隨後又提議了幾個地方，但都被陳靜雪否定了。

真是令人頭大！

白子墨用手絞弄著頭發，再想不出什麽有意思的地方來。

“算了，不折騰你了、去我打工的地方玩吧！”少女以拳擊掌，‘氣鼓鼓’的樣子煞是可愛。

“不...不太好吧？”白子墨有些猶豫。

路人紛紛露出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安啦，我哥又不會吃了你？”陳靜雪翻著白眼拉起白子墨向遠處跑去。

陳靜雪是附近一所醫科大學的學生；也是一個音樂愛好者、所以她平時都是在一個名為‘帷幕’的小酒吧內做兼職。

不用擔心安全問題，因為酒吧的老板是陳靜雪的哥哥開的、否則陳靜雪也不敢一個人在這裏工作。

“喲，小雪來啦！”陳靜寒朝陳靜雪招了招手。

“哥，大白天還開門啊、我還想偷偷進來玩會呢！”陳靜雪伸出雙手和陳靜寒擊掌，露出了背後一同跟進來的白子墨。

“你丫來幹什麽？這不歡迎你！”陳靜寒裝作才看見他，立刻換上一副面孔。

話雖這樣說，但他還是拿出一根煙遞給白子墨。

“不用，戒了。”白子墨露出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喝酒一杯倒、煙也戒了；你說要你有啥用？”陳靜寒順勢把煙放在嘴裏點上，狠狠吸了一口。

“你也少抽點，對肺不好。”陳靜雪伸手把他口中的煙拽出來，摁滅在一旁的煙灰缸中。

陳靜寒舔舔嘴唇不好發作、只得瞪了白子墨一眼。

“都是你丫慣得！現在都敢管我了。”

陳靜寒嘴唇嗡動，無聲責罵著白子墨。

莫名躺槍的白子墨委屈巴巴地望向天花板

“哎，等會我們一起唱這歌吧！”陳靜雪拿起手機放到白子墨面前。

“一曲相思？”白子墨看了一眼，隱約有些印象。

“可是我好久都沒彈吉他了，有些手生...”白子墨下意識的想拒絕。

“婆婆媽媽的，男人點行不行？”陳靜寒一巴掌排在白子墨身上，順帶著秀了一波自己的股二頭肌：“Man！Ok？”

白子墨無奈的點點頭，接過陳靜雪早就準備在一旁的吉他。

“早就算計好的啊你們倆...”

白子墨熟練地調著弦，眼眶微微發酸。

“嘖，這手法、不繼續學音樂真是可惜了！”陳靜寒不懂裝懂地裝逼道。

陳靜雪偷偷踢了他一腳，示意他不要哪壺不開提哪壺。

“嫁出去的妹妹潑出去的水哦、黑心棉！”陳靜寒裝作痛苦不堪的樣子揉著小腿，表情極盡誇張的說道。

“你說什麽呢？！”陳靜雪俏臉微紅，偷偷看了一眼白子墨。

可惜專註調弦的某人根本沒有註意到她的小情緒。

“好了。”白子墨撥弄兩下琴弦說道。

“嗯，你自己上吧、加油！”陳靜雪把話筒塞進他手裏，為他加油鼓氣。

“你不上？”白子墨震驚了。

“我沒說要一起上啊？”陳靜雪做出一個可愛的表情逼迫白子墨乖乖就範。

“你不是說一起唱的嗎？”白子墨快要絕望了，但依舊不甘心地掙紮著。

“沒錯啊，我坐在臺下和你一起唱！”

“嘔——甜死我了，好膩歪哦。”陳靜寒陰陽怪氣的在旁邊起哄。

舞臺燈光已經調好，雖然只有兩三個人候在臺下、

“都是套路啊你們...”白子墨苦笑著， 抱起吉他從後面走上舞臺。

層層帷幕落在舞臺和臺下之間、臺下隱隱約約只能看見臺上的人影，眼再瞎一點的連性別都分不出來。

“這就是咱酒吧的特色！誰不爽了就上去吼兩聲、不用怕別人說不好聽什麽的，反正也沒人認得出來。”

白子墨還依稀記著當初陳靜寒滿臉嘚瑟的表情。

“狗屁特色，也沒吸引多少人嘛。”白子墨把話筒卡在支架上。

“親愛的加油！”

臺下突然傳出陳靜雪的聲音。

“這不是咱們小雪公主嗎？”客人打趣道，很明顯都是一些常來的熟人。

“那臺上是誰還不清楚嗎？各位帶上耳塞啊，做好保護措施、聾了可別怪我沒提醒。”另一個賤兮兮的聲音傳出來。

白子墨笑的眼淚都流出來了。

“一群賤人——”他擦幹凈淚花對話筒說道：“都給哥安靜點，聽哥裝比！”

一曲唱完，臺下的聽眾要死要活。

“小墨你這不行啊，唱功沒上去吉他技術也下降了？”賤兮兮的聲音再次響起。

“你行你來，不行別比比。”

白子墨對著話筒吼道，很明顯這貨已經完全放飛自我。

“下一首，光年之外。”白子墨占著話筒不下去：“送給小靜的。”

“嗷嗷嗷——”

臺下的聽眾趁機躁動起來，兩三個人硬是讓他們鬧出了演唱會的規模。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那個明星突然心血來潮來這個小酒吧獻唱了呢。

白子墨的聲音再次響起，臺下傳來一片噓聲。

“求閉嘴保命！”

“友軍求放過！”

他們起哄著，舉起的酒杯酒水四濺、在燈光下放出絢爛的光。

一直鬧到了下午他們才結束這一次狂歡。

“憨哥、下次再有這活動還記得叫我啊！”幾人中的一個胖子笑道。

“行啊，等你爸媽死了我也給你弄一個。”陳靜寒點著煙說道。

在場的人都不是傻子。

“墨魚兒家...出事啦？”胖子問道，似是確認、似是不敢相信。

“呼——”陳靜寒一口煙噴在胖子臉上：“嗯。”

“那...我們會不會說得有點過了？”幾人面面相覷。

“沒事，那小子就是欠罵、罵罵就振作了。”陳靜寒擺擺手，示意他們寬心。

而陳靜雪早已拉著白子墨從門口跑出來。

“急什麽，我又不是明星、還怕他們愛上我啊？”

“魔音灌耳了一整天，我怕他們打死你！”陳靜雪笑罵道。

兩人走走停停，最後停在一棟居民樓下。

“我到了。”陳靜雪停下來莞爾一笑。

“嗯，快上去吧。”白子墨來了一記摸頭殺。

陳靜雪張開雙臂輕輕環上白子墨的腰部。

白子墨渾身一顫，腦海中只剩下唇上的一片柔潤。

“別放棄，你還有我們。”

陳靜雪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十秒，數夠十秒再睜眼！”

“一...”

一陣香風纏繞鼻尖，那是陳靜雪今天的香水味。

“二...”

雙手從他腰間離去。

“三...”

“木頭！”一根手指狠狠戳在白子墨的鼻子上、白子墨楞了一下，當他睜開眼時只看見一抹藍色的衣角閃過轉角。

嘴唇柔軟的觸感緩緩散去、但眼前那一抹飛揚的裙角已在他的腦海中刻成永恒。

白子墨嘴角不自覺浮現出一絲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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